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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话 另一个暗酱(下)

第91话 另一个暗酱(下)

“。。。我能问个问题吗?”

“您请说。”

“虽然只是猜测。你们,我是说两个暗酱之间,是一体的吗?”

“比如说?”银发女性单手托着脸颊,似笑非笑地看着疾风。

“比如说,分享各自的想法,情感,意念这类?”

“同卵双胞胎比较好理解吧,疾风主人可以将我看成是情绪趋向平缓,较为理智的她,这样的解释可以吗?”

“。。。也就是说,父母的罹难,身体的伤痛,学校的霸凌,这些给我带来痛苦的经历,其中也有你的参与?”低着头的疾风带着颤音,缓缓地吐出声来,这让旁听着的菲特脸上布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,而艾莉西亚则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银发女性,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。

“这么说吧,疾风主人您的人生如果没有我们的涉足,也许不至于父母双亡,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。我们看到了您的未来,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名为八神疾风的少女的不幸一生。身体,父母,学校,它们只是其中的一环,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小范围改动既定发展,多数情况是将烈度稍微提升,毕竟在那位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我们也必须收敛。至于您说有没有我的参与,这自然是有的,可以说我和她之间所有的决定,彼此都知之甚详,因为我们是暗之书,暗之书就是我们。”

“。。。这就是你们对待‘所爱之人’的方式?”

“如果这样做能够独占疾风主人,为什么不呢?我们可是暗之书,为了不知多少岁月中仅有的一次恋情,自然要拼尽一切。”银发女性理所应当地诉说着,她看着面色变化不定的疾风,正色说道:“没有什么能够束缚我们,除了我们自己,不过我和她还是不同的。主人格侵略如火,而我偏向于不动如山。同样是想要拥有疾风主人您的一切,她是一步步通过高强度的手段,将您身边的人都变成她,从而达到让她成为您心中‘唯一’的依靠;我呢会倾向于考虑您的想法,尽量不使用过激的手段,也乐意给予您成长的空间和土壤,接受逐渐在人生磨砺中塑造并属于您的三观,更能容忍接近您的同性或者异性朋友。所以另一个我说的没错,这就是‘温水煮青蛙’,因为我坚信只有这么做才能让疾风主人您彻底接受我们。”

“所以在疾风主人的人生中依旧有着朋友,有着亲人,虽然只是最低限度的数量,这是我的决定。我们可是暗之书,堂堂正正的王道才是首选,可惜另一个我始终不认同这一点,这和她改变之后的性格有关。”银发女性一脸傲然,紧接着话音一转,低沉着调子扫了眼菲特和艾莉西亚说道:“当然我也是有底线的。朋友也好,亲人也好,他们绝不能和您发生进一步的亲密关系,无论肉体上还是心灵上。”

“。。。如果超过了底线呢?”

“为爱痴迷,为爱疯狂,陷入热恋的少女到底有多么不顾一切,很快疾风主人您就会领略到这份刻骨铭心的情感。”银发女性诡异地一笑,不知为何让在场的三个女孩心生寒意。她特意瞥了眼艾莉西亚,在被刘海遮住双瞳的金发小女孩脸上,她没能看到什么,于是嘴角勾起,自然地移开了目光。“值得我们去做,而且一定要做到的事情,从古至今,唯有这一例。”

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,疾风默默地品着杯中的热茶,菲特不安地在众人之间来回看着,艾莉西亚触碰着自己流光溢彩却又近乎透明的身体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打破沉寂的还是银发女性,这次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严肃的意味。“有一点我必须阐明,虽然疾风主人您的观点不乏可取之处,‘恶’必须要清理。”

“清理?”

“是的,不是清除,而是清理。这种‘恶’和善恶中的‘恶’不同,它不是价值观相左之下产生的歧义,而更像镜片上的污垢。有些东西仅仅是存在就会造成困扰,带来隐患,滋生负面影响,并阻碍事物朝着好的方面发展,这也是我和另一个我在‘恶’上最大的分歧。只有将它们维系在一个极低的程度,疾风主人您的世界才不至于让您受尽苦难。”说到这里,银发女性的脸上浮现出无奈和苦涩的神情,她神情低迷,有些伤感地说道:“可惜另一个我陷入魔障已久,再加上过度的自负以及对人性纯恶的认知误区,明明有一个比我们更加渴望将这些污垢清理的存在,偏偏硬是要一意孤行。她比我更加清楚,一个健全文明发展到中后期的‘恶’,可不是随随便便说吞就能吞,哪怕我们是暗之书。”

“为了我,这值得吗?”疾风喃喃着,泪水从眼角滑落。她虽然无法言明所谓的“恶”究竟是什么,那个暗酱究竟会以何种方式达成她的承诺,将一个世界的‘恶’清理,它的难度无疑是超乎想象的。

自己是什么人?地球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女性人类;两个暗酱是什么存在?古代贝尔卡王国科技与技术的集大成者化作的独立意识体。如此悬殊的身份差距,主动让她无条件成为主人,让席格娜他们成为她的家人,还做出接下来的这一系列的举措。这种程度的殊荣,疾风至今都很难接受自己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。至于利用之类的,她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吗?反正疾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,如果说先天疾病缠身也算是特殊的话。

虽然对她们对待自己的方式抱有微词,这一路走来一些事情她也看淡了,看透了。至少这份沉重到让她有些接受不了的爱,是真挚的,是纯粹的,甚至可以说是美好的。

她能拒绝吗?她不能。这俨然成为了一个无法推卸的责任,名为爱的责任。

“请不要哭泣,疾风主人。我们跨越千山万水也要来到您的身边,为的是能背负起您的悲伤和痛苦,还有让您接收我们的爱。”银发女性站起身来,走到疾风的身边,俯身将她的脸庞双手轻轻捧住,柔声说道:“请原谅另一个我所做的一切吧,为了一个美好的梦,属于您和我们的梦,她做到了她能做的所有。”

“将这个爱做梦的孩子敲醒,看来也是作为主人的使命。”疾风用手抹去了泪痕,她露出了灿烂的笑颜。名为使命感的力量充溢在她的笑容中,让这份属于疾风的情感熠熠生辉。“看来一切的关键,还在那个神秘的存在身上?”

“是的,她关注我们很久了,想必早已看穿了一切,做出了相应的部署。”还是那样神秘的笑容,这次疾风在银发女性的脸上看到了些许复杂的神情。里面像是掺杂了戒备和警惕,但更多的是无奈和从容。“要说痛恨这种‘恶’的家伙,她说第二,没有谁敢说第一。”

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
“等待。等待一个契机,一个让她解脱的契机。”银发女性悠悠地轻叹着,这个“她”到底是谁不言而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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